短篇小说：《追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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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我已经被官府追捕了整整五天。幸好我出身农家，练就一副好体魄。五天里我不吃不喝，一路飞奔，越过高山，淌过大河，穿过丛林，从一个县城奔向另一个县城，然后又掉头飞奔回来。我的身后，十几个衙役手提明晃晃的大刀，一路喊打喊杀，一直穷追不舍，容不得我片刻喘息。
　　一路飞奔，耳旁的风声呼呼而过。我甚至无法停下来细细地思考一下，我究竟犯了什么罪，使得那十几个衙役铆足了劲来追我？在第三天追捕我的路上，我突然停下来转身向十几个衙役愤怒地质问：“你们凭什么追捕我？我究竟犯了什么罪？”话还未完全出口，一名衙役抢先挥出大刀，直向我的颈项砍去。说是迟那时快，我一闪，本欲继续质问，但另一刀已经砍来。我恶狠狠地咒骂，赶快拔腿就跑。
　　第五天子夜时分，我终于跑到一家村舍，趁着朦胧月色向来路望去，不见衙役们的身影。我打算请求农家提供些食物，让我解决下生理危机，现在已经饿得肚皮贴着脊背了。
　　“五魁手啊……哥俩好啊……”灯窗里传来一群人划拳的声音。声音如此熟悉，似乎听过，我再仔细一听，一身悚然，里面就是那群衙役！
　　
　　
　　二
　　
　　第七天了，十几个衙役一直在我身后阴魂不散。有时他们竟然追到我前头去了，我倒是落在后面，不过我不能输给他们，我会奋力地追上他们。逃亡成为一场游戏，大家都乐此不疲。
　　我有时也会愤恨地想，假如我趁早练就一身好武功，就不会这么辛苦地亡命天涯，我会一刀又一刀、很快意并且很乐意地去结束那些衙役的性命，或者将他们打得狼奔豕突、屁滚尿流。一想到这样惬意的场面，我就禁不住一阵喜欢，甚至笑痛了肚子，跑起来比较吃力，离衙役们也就近了些，——十几丈远的距离。
　　我只有加快速度，让脑袋里白茫茫一片真干净，只存一个心思：一定要跑得更快些，至少比衙役们要快。毕竟跑在前头是最安全的。
　　对于自己的体力，我一向很自信。曾有一次我跟骏马比体力，我们一连穿过近百个县城，用十天时间跑了五千里路，最后骏马倒下吐白沫，我把它背回了老家。
　　但是，我基本上除了能跑之外，其他身无长物。我不能用无影腿或者八卦掌将那些衙役打败，事实上，我根本就不会任何武功，哪怕简单的格斗。
　　我这么跑着，盼着传说中路见不平的大侠出现。因为据说大侠总是救人于水火之中的。我幻想着一位脸上写满正义的大侠正经过此地，他看到形势危机，出于对黑暗官府的痛恨和对无辜弱小的怜悯，拔出手中的利剑，一剑封吼，结束那些衙役的性命，然后大侠跨上一匹白马，不留姓名，扬鞭而去。
　　天色昏黄，路上行人稀少。当我跑过一家小酒馆时，我不心被路上一块砖头绊倒，后面的衙役突然使上一把劲，追上了我，团团将我围住，当他们的明晃晃的大刀一齐亮出的时候，我觉得我已经走到生命的尽头。
　　
　　
　　三
　　
　　束手就擒，我觉得生命快要了结。但就在此时，酒馆里几只筷子凌厉地射出，击落了衙役们手中的大刀。一位彪形大汉从酒馆的栏杆上一跃而出，立在我面前哈哈大笑。
　　啊，天啦。我高兴得几乎晕过去了。我此刻就要皈依上帝了。因为我感受到了神的奇迹已经降临。
　　大侠，大侠，命中注定的救星，给我生还机会的英雄！我热切地呼唤着，热泪盈框，心跳加速，脸上泛着初恋般的红晕。简直无法想象这是真的，但这竟然就是真的。
　　大侠冲着我满意地一笑。衙役们立刻拾捡起掉在地上的明晃晃的大到，向着大侠怒斥。大侠微微一笑，仰起手中的马鞭，将衙役们一一掀翻在地。
　　我几乎高兴的要在地上打滚。我准备向上帝、真主、佛陀，向一切神明交付诚意。因为我等来了奇迹。之所以向一切神明交付，是因为我实在搞不懂哪一个才是真正的神明。
　　大侠用左手狠狠地将抓住我的胳膊，将我提起来。他骑在一匹白马，伟岸的身躯在我内心成为一种象征。呵，我的大英雄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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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像一切传奇故事一样，我牵着细长的马绳，跟随了大侠。
　　天色渐暗，离开酒馆也不过一里多的路程。我渴望着大侠能说上一句话，以表示他对我卑微生命的重视，表示他对我的接纳和认可。不过大侠始终神情倨傲，趾高气扬。我转念一想，这才是理想中的大侠应有的风度——我行我素，与世俗保持必要的距离。我几乎要再次五体投地了。
　　大侠嘴唇轻蔑地笑了笑，他在看着我呢。大侠的金口终于开了，我觉得他的声音直如天籁：
　　“呸！可惜不是个美女，救出你来有何用，能陪大爷上床吗？”
　　我脸上微热，再次泛起初恋般的红晕。我对自己不是美女感到遗憾，但是假如大侠喜欢男色的话，我倒是甘愿为大侠奉献一次，不，只要大侠愿意，要多少次就多少次。
　　当我满怀羞涩地向大侠表达这个看法时，大侠扬起马鞭抽打下来。我为着大侠扬鞭的英姿深深折服，我沉浸在大侠仰天大笑的豪气中不能自拔。当大侠收起马鞭的一刻，我突然感到右臂有种断裂的感觉。
　　马鞭竟然打在我的肩膀上。
　　
　　
　　
　　
　　
　　
　　
　　
　　
　　
　　五
　　
　　我疼得在地上打滚，只有大地会不吝惜地拥我入怀。我相信这是大侠的无心之过，但大侠看着我疼痛的样子，似乎很满足，似乎脸上写满了笑意。
　　“你说说看，你这条命是谁救得？”大侠得意地问道。
　　“是大侠您哪。”我强忍着疼痛站起来，豆大的汗珠掉在地上。
　　“那你说该不该报答呢？身上有多少块大洋呢？够不够大爷一夜消遣啊？”大侠质问道。
　　“我身无分文，一个子也拿不出来。大侠，我给你做牛做马吧，只要是您的吩咐，没有我不去做的，你叫我向东，我绝不朝西。”我如实回答。
　　“妈的，难道又是一个穷鬼。这年头什么不多，偏是穷鬼多。也罢，只要我的吩咐，你就得完成。家里有年轻貌美的女子没有？统统提供给大爷消遣。”
　　“家里只有年过七十的爷爷，此外更无他人。我家僻远，方圆三四十里……”我的话还没说完，只听得半空中鞭声一响，马鞭已经落在我的脊背上了。
　　“他奶奶的，真是晦气。给老子滚远点。”大侠怒骂，奋起马鞭不断地抽打着我。
　　我被打的瘫软在地，遍体鳞伤，嗷嗷痛呼。
　　“哈哈哈哈哈……” 大侠跨上一匹白马，不留姓名，扬鞭而去。
　　
　　
　　
　　六
　　
　　我解开上衣，身上露出一条条的青棱，像一条条火舌在炙烤。我跄天呼地，这是为什么啊，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局面？我被上帝遗弃了吗？我被命运捉弄了吗？肉身的伤痛连同灵魂的苦楚，让我几乎临到绝望的边缘。
　　不过我还不能死，爷爷还需要照顾，圈里的山羊，笼中的小鸡，还需要我去饲养。
　　但是，衙役们就在一里之外，或许已经渐渐接近我了，因此我必须立即奔跑，这场逃亡的游戏中，胜利只属于善跑的一方。人为刀俎，我不方便成为鱼肉。
　　我必须起来逃亡，因为我已经感到衙役们在悄悄靠近。事实上，我几乎已经习惯了逃亡的生活了。假如后面没有什么东西追我，我反倒觉得生命空空的。
　　我有时也在想，他们为什么要追捕我？三年前，我从县城回老家的路上，实在口渴的厉害，路过一片果园，便伸手摘下三个橘子。有位老人在看护果园，一定是他报了官府。或者是另一次，我从一条小河边经过，忽然瞥见河岸上堆着红红绿绿的衣服，猛然一阵心跳，又立刻听到一阵女孩子的欢笑声。我躲在岸边大石头后面，偷偷地向河里看去，果真是三四个年轻女子在河里洗澡，而且一丝不挂。我当时心里紧张极了，不小心踩滑了脚下几块石头，被年轻女子们听到，齐声惊呼，吓得我落荒而逃。我敢向一切神明起誓，我平生就干过这两件坏事。当然，也许另有可能，就是本身干了坏事，而我并不以为是干了坏事，但实实在在地应该被追究刑事责任，那么，我的确也该是罪犯了。
　　一想到我的确犯了罪，那么衙役追我也是天经地义了，这反倒让我心安理得，觉得并没有亏欠他们。假如他们并不杀我，我可能会向他们缴械投降，只是他们愿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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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第二十天了。我实在太饿了。这些天我只在淌过一些河的时候喝过几次河水、露过山林的时候摘过几个野果子。我想跟他们谈判，可是没有筹码。况且，老鼠能跟猫谈判吗？
　　衙役们也没有一点要停下来的意思。依然舞着明晃晃的大刀喊打喊杀。
　　第三十天了。我几乎要崩溃了，五脏六腑似乎经历过一次次的地震，被撕裂的生生地痛。两只脚已经软得像我此时的意志。而衙役们似乎体力仍然很好，一刻也不放松。
　　第多少天了，我已经记不清楚了。我居然又跑回本县衙门前。我记得，追捕我的第一天，县衙外的柳树刚刚抽出新叶，而现在，柳枝已经萎黄。
　　县衙门口贴着几张通缉令。我恍恍惚惚，眼神模糊空洞，想走近一瞧，看那张纸色已经发黄的通缉令，此时我隐约记得，在那天我进城到县衙门口，就想去看看上面的画像，但那天还没看清，就被衙役们追捕。
　　那张发黄的画像，越看越像我，我心惊肉跳，我战战兢兢，我如临深渊。
　　“砰”的一声，脑袋被重物一击，我眼前一黑，晕倒过去。
　　
　　
　　
　　
　　
　　
　　八
　　
　　“嘿嘿，追了八个月，终于把这小子给抓住了。本地富豪的儿子被杀，可是咱哥们儿发财的机会呢，争取每年多死他几个。发通缉令的那天，富豪对咱们说，为了抓住凶手，每人一天赞助五十文钱，到现在七八个月了，可是有好大一笔钱呢。捕头去向富翁领赏了，咱兄弟完成这任务也该好好乐一乐了。”
　　“这家伙昏迷了两三个时辰了。也真是有趣，居然是在县衙门口抓住。这小子倒是能跑，假如他不犯罪的话，倒可以做个好衙役。像我这样曾获本县十项全能冠军的人，在追捕的最后几天几乎都支持不住了。”
　　我迷迷糊糊地醒来，听到几个衙役在说话。我想动弹一下，却发现已经被绳子五花大绑、捆得结实。
　　“捕头！捕头！富翁给咱兄弟多少钱？”一人闯进来，众衙役上前问到。
　　“奶奶的，屁个钱。老家伙早死了。在张贴出通缉令的第二天，老家伙想不通，点了一把火，把豪宅给烧了，奶奶的，自己也跳进火海送死了。现在只剩下一片灰烬。我刚才找县太爷，县太夜说了，诸位辛苦，今年不扣工资了。”捕头气愤不已，胸脯一鼓一鼓的，他接着说，“县太爷说了，把这罪犯先押到衙门，他要公审。——可怜的咱兄弟，到头来只是一场空，早知道如此，老子就一刀宰了这小子。”
　　我脑袋翁翁地叫，看着衙役们凶神恶煞的面孔差点昏过去。
　　
　　
　　
　　
　　
　　
　　九
　　
　　“不对呀不对呀，你看通缉令上的人跟这人，差异很大呀，你看，画像上人满面

卖乳精

温派小说！！！

lch1223

冷幽默

卖乳精

这是以颠覆传统武侠作品的目的来重新塑造武侠作品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