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丽友·派 发表于 2011-4-20 20:12
原以为今年自己会去蒙古。
但是,给蒙古某客栈请求邀请函的信一直没有回音,然后,某天,记起曾看过的某篇 ...
这趟列车给我的第一感觉,就是严肃。一种让人有点儿压抑的严肃,几乎没有任何的说话声,没有笑声,也不像国内的列车一样人们会站在外面,会走来走去。一切都静悄悄的,上洗手间时,我注意到,每节车厢之间的门是紧紧关闭的,也就是说,除了本车厢的人外,别的车厢的人不可能进来。
车,终于开了,开始有灯,很暗的那种节能灯,我们三人静静坐着,小小声地交谈着。
经过两天的行车,列车到满洲里,也就是边境了。之后便是后贝加尔,也就是俄的地盘。车在那里停下,等待换轨。
这一等就是四个多小时。上车的人开始多起来,很多的中国人,都是到俄罗斯做生意的。这世界,哪里都有很多很多的中国人。
你哪儿人?听到我与元宝父女说话,身边两个人问道。
广西。
一定是少数民族吧。
是的。
我说呢,怎么看像混血。做什么生意呢?
旅行。
几个人?
一个。
一个?那你胆儿可真够大的。我男的都不敢一个人在俄罗斯乱跑。胆儿太大了。
你们做生什么生意?
木柴。不过今年生意不太好做了,俄罗斯开始控制木头出口,价格涨了很多,以前,一天能拉上十几车。
对方话音刚落,两辆满载着木头的火车就从身边驶过去了,整整,两车,巨大的,笔直的,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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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三夜,窗外永远是这样的风景:草场,森林,湖泊。九月的西伯利亚已是寒气逼人,每天清晨醒来,窗外总是雾蒙蒙的,那是霜冻。还好,车里暖气很足,于是我总是那样,隔着窗子看窗外的风景。
我从没感到一分钟的厌倦。
三天之后,列车终于到达了乌兰乌德——布里亚特共和国的首都。
元宝父女办入学手续去了,我在国立大学的大厅里帮他们看包。这座城市,这么多的,布里亚特人。这些熟悉的亚洲面孔让人感到,这压根不是想像中的俄罗斯。
俄罗斯,是多么多么的辽阔。
那晚,托元宝的福,我住的是乌兰乌德国立大学的学生宿舍,四人间,每床185卢布一晚(一美元约=30。7卢布)
这是我第一次到一个语境如此陌生的国度。英语根本不顶事。也许在乌兰乌德,碰上会说中文的人的机遇要比会说英文的大得多。元宝虽懂一点儿俄语,但也还不是很够用。
我不是留学生,我要到的是贝加尔……
西伯利亚、贝加尔、泰加林、乌拉尔山、叶尼塞河、鄂比河……这可说是我一直梦寐以求的地方。我记得那些大师们的作品,自己曾经是怎样的一读再读,一读再读……那些文字,是多么的高贵,又多么的有力量。
虽然如果坐火车从乌兰乌德到伊尔库茨克会有长达三个多小时的绕湖行程,但我却想停留在贝加尔湖身边,想真正地接近她,触摸她,聆听她。
我要在湖畔至少停留一晚。
可是,由于语言不通,在车站我费尽口舌,也没人懂我要做什么。
最后,我不得不扯下一张纸,画了一个图,图上写上大大的“BAIKAL”,然后在乌市与伊市之间画个大大的点,双手合十做个“睡觉”的动作——我,要到,BAIKAL,觉觉(我手舞足蹈了至少半天)。
你要在贝加尔住?一个女子突然出声了。她,居然,会说,中文。她是布里亚特人。
是的是的。
原来女子跟中国有生意来往,正要到广州批些鞋子什么的。她的名字叫喀秋莎。这名字,多么的俄罗斯。又多么的古典。
喀秋莎说,乌市与伊市间有许多村庄,我可以试试看。
太好了!!
就这么着。
第二天大早,跟元宝父女一起用过简餐(他们皮箱里食物锅具可是一应俱全),我们在车站互道珍重,再见。然后我坐上汽车,前住贝加尔。
西伯利亚是什么?是森林,是湖水,是乡愁,是淘金城,也是,流放地。
在这片壮美又残酷的大地,这阿比的荒原,曾经,多少的人一去不复返……
没人能徒步走出西伯利亚,没人能抵挡得住那致命的严寒。想想吧,想想吧,西伯利亚的面积就是一整个的中国,也许还有多。想想吧,想想,如果,如果整个中国都是森林,只是森林……
在车上,我突然想起了元宝父亲说过的一个事,他说,曾经,在西伯利亚有一种“猎人”运动,(注意了,不是猎动物,而是,猎人),那些有钱人,那些血液和冰一样冷的人,在森林里可以随意射杀他们所追踪到的“猎物”(这“猎物”大抵就是一些被流放到西伯利亚的“苦役犯”)。
记得在听到这事的当时我不由机伶伶打了个寒战。
我突然明白了,俄罗斯的油画,文学作品,诗歌,无论它们的色彩多么的美丽浓洌,为什么却也总掩不掉从中透出来的那种深厚的忧郁和痛楚。还有,悲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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